〈聊齋的女女帷幕〉

 

  之前三篇介紹的都是《聊齋》中男男之間的情欲流動,甚至可以說,在蒲松齡的筆下,欲望的洶湧浪潮恐怕遠大於情感的涓涓細流(當然感情也是會有瘋狗浪啦)。這次我要介紹的是中國古典小說更加少見的女女題材。在〈嫦娥〉、〈績女〉兩篇中,也可以見到女女之間亦有情欲不能自已的流轉,可惜限於篇幅沒辦法多加介紹,至於女女之間更為細膩的情感樣態,絕對不能錯過〈封三娘〉中范十一娘與封三娘這一對「女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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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ar 07 Fri 2014 22:33

你奔離海岸

我拔腿追趕

你回頭一瞬,我身化鹽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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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確是追憶似水空間,書頁流動中,彷彿開啟了一扇扇門扉,看到作者與其家庭正在處所與處所之間流徙不止,貫穿其中的,是數十年來逝去不回的時間長流。書封上那隻前緣沾點汙泥的鞋子,正是作者一家流浪的印記,其中暗藏了多少滄桑的刮痕。

  近幾年來,真誠袒露的家庭書寫開始成為一種新的文學走向,郝譽翔過去如《逆旅》已不乏父親身影,然而以空間為切入視角,更彰顯了作者一家尋覓生活與靈魂安居之所的努力與失落。我們常以為永遠遠離我們,只能在回憶留存的是時光,然而時間是何等抽象的軸線,空間才是我們真正身心感知的領域,因此,不斷消失又不停累積於記憶的年華,卻是在實質的滔滔逝水中才能得到具體呈現。 

  作者一家人,一生足跡皆散落各地,彷彿都流著不斷轉移所在空間的血液。本書以作者生辰開始,似乎預告了此一不可逃避的家庭運命,如作者母親,為追挽作者父親,由高雄遷至北部,一頭熱投入正興旺的房地產;作者父親是來自山東的流亡者,一生中未曾老實定下,在一個接一個女人間流浪、周旋,到晚年仍未收斂,在桂林、南京、江西,甚至是越南都寫下情史,直到自殺,才結束總是過站不停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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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到李商隱的詩,很少人會忘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盡成灰淚始乾」(〈無題〉),或是「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無題四首〉其二)。另一首較不為人知的〈鴛鴦〉,也是如此絕美:「雌去雄飛萬里天,雲羅滿眼淚潸然。不須長結風波願,鎖向金籠始兩全。」相較於李商隱其他讓人如入五里霧中的朦朧詩作,這首詩看來也易解得多,然而那深沉至令人徘徊難去的哀感,並不遜於其他知名的傑作。

  鴛鴦一雄一雌,由於常在水面上相依不離,因而常被用來象徵夫妻相愛,如崔豹《古今注》就記載鴛鴦:「雌雄未嘗相離,人得其一,則一者相思死,故謂之匹鳥。」然而此詩中的鴛鴦卻是在茫茫千萬里的天際中各自分飛,早已不見各自的背影,但見如同羅網般籠罩天空全幅的雲朵,如此一來,鴛鴦又豈可能有重聚的機會呢?也許是想及自身難以言宣的情事,也許只是出於對人間分離的同情共感,都讓詩人不禁淚下,而將「雲羅」與「淚潸然」並置,烏雲抹上了淚光,彷彿讓我們看見了迷濛中的惘惘威脅。

  此詩的結尾,更是又癡又痛的執迷。詩人不祈求鴛鴦在渺渺動盪的風波中彼此歲月靜好,反倒不准他們在水中自在生活,相信只要鎖在籠裡便將不再有分離。即使「金籠」再美也總是禁錮,詩人卻寧可如此,畢竟,空間再如何逼仄,也總是兩人攜手度過,然而,渴求不圓滿的禁錮,不正暗示了圓滿的不可得?鴛鴦不困於金籠,也將因為分離而囚於思念的牢檻。詩人並非不知,然而仍發癡願如此,可見他對破碎情緣的執著是多麼頑強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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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你對我說,我的文字讓你感到「有點悲傷卻充滿力量」時,也許你不會知道,那對我是多麼大的肯定。

  我曾經當眾哭泣,僅僅為了文字的拙劣不堪,且無顏為他們出庭辯護,說穿了不過是嫉妒,嫉妒別人有辦法振振有詞指責貶低自己作品的所謂「誤讀」。漸漸的我才了解,拙劣的不(只)是文字,是心心念念於一小塊區域來肯定的,那顆軟弱的心靈。來自於作家、強者、文學獎、重要選集的青睞,固然是十分動聽的掌聲,然而無論掌聲是來自於哪一種人的雙手,只要發自真心,都該一一珍惜牢記,因為不管文字在哪個層面影響了他人,或多或少都傳達了一份真實的力量,即使所立之言無法不朽,那些力量或許將成為他們生命當中的一點一滴,即使慢慢乾涸了,水痕還會在。

  我很喜歡莊鑫奇的臉書動態,他的文字總像是在對你傾訴,一則則平凡而不凡的故事,說得真誠而深情,也確實吸引至少數十個關注他發文,不忘按讚的讀者/臉友。他們當中有多少是熱愛文學閱讀,或是擅長寫作的人呢?他們也許會說,或只能說:「我好喜歡你的文字。」「你的文字好溫暖。」或者單單只是按個讚,說不出個所以然,然而不管對於作者還是讀者,擁有、獲得這些也就夠了,不是嗎?

  岔個話。我曾問過S,為什麼後來在輕痰讀書會都很少再發表對文本的感想?她答,除了比較少時間讀完文本外,也是因為愈來愈覺得自己講得沒有很好,因此愈來愈沉默。我跟她說,分析或許有深有淺,有精準有粗枝大葉,可是說到對於文學的感動,我相信從來沒有高下之分,只要發自真心,眼淚依然可以不因其廉價而喪失密度。可是,我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用了,消音最終導致了消失,據說那是勇往直前的巨輪底下必要的犧牲,我們只是自己沒看準,擋在軌道上自以為烈士,然而悵然若失卻也是真實情緒,且不單單只是我一人而已……說得太遠了。多少人在迷上寫得更好的作品時,便決定棄絕那曾經深深著迷,現在看來已變得不怎麼樣的作品的幼稚過去,但我並不這樣想。童話故事總是簡單得近乎公式化,長大後的我們對王子與公主終成眷屬的萬年結局嗤之以鼻,但有必要否認當時閱讀中產生的一幕幕驚詫、屏息、恐懼與愉悅嗎?

  拉雜說了以上這些,不是要寬宥自己不管是在創作還是在閱讀上的粗疏。在文學本體的意義上,我仍然追求深入與精準,不管創作意識如何純粹,創作的精進與否,只取決於經語言藝術錘鍊後的情思能否精緻且動人,事實上我仍不能不在意、追求「動聽的掌聲」,仍對自己文字的笨拙無味耿耿於懷(這完全是真心話,要落井下石說的確我的文字就是差勁,我也沒什麼好反駁)。那麼,既然心知肚明自己到什麼層次,為什麼要說這些怎麼看都像藉口的話語?我只是想要提醒自己,不要輕看了身邊任何一個人的肯定。如果一味追求更普遍性的名聲,只怕還未攀上頂峰,先流失了那些曾在山腳下同行的友人。我自知腳力不強,也並未真的為了登山而冒險犯難(即使我多麼喜歡宣稱自己喜歡文學與創作),但我身邊仍有一些同樣仰望頂峰的樂山人,已經沒什麼可再要求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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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朝的太子過年時在做什麼呢?根據清初大儒湯斌的〈寄示諸子家書〉,皇帝過年時仍不廢經筵,也就是研讀儒家經典的課程:「歲內封印,尚不停講。白雪盈階,青宮(註)黎明御講筵,若不知有歲除者。直至二十五日祫祭齋戒,始停講。正月十九日即開講,未嘗一日間輟。《論語》已講完,講《大學》矣。」總之,只有拜祖先時才不用上課,一年到頭沒有一天可以放假的,人家還是個在清代時樣樣都得通曉的皇帝,卻比現代的專家學者養成還可怕。


  這裡雖然說的是太子,但太子之所以如此兢兢業業(起碼在這個時候,後來他被廢掉又是另一回事了),也是有一個嚴父康熙皇帝。太子的書法「每張俱經上朱筆圈點,改正後判日,每月一冊,每年一匣」,還有背書、考義理,都是皇帝親自驗收。難怪湯斌會感嘆:「當今官之難稱職,未有如詞臣者也。」看到本來很可以愛翹就翹課,即使點名時不免叨唸,但也不可能真的當掉的皇帝和太子學生,卻是比一般士子都還要認真向學,怎能不讓對儒學抱有極大熱誠的學者肅然起敬?

  嗯,如今已是民主、法治社會,在上位者忙著發紅包問小孩今年是什麼年,我輩還是終日飽餐零食,好好的言不及義吧!

  註:太子居東宮,東方屬木,木色為青,故青宮即東宮,借代指太子,結合上下文,皇帝御經筵時太子大概也不會(也不能QQ)缺席。楊念群先生《何處是江南?》一書似將此段理解為康熙皇帝個人所為,似誤,且將「白雪盈階青宮」連讀,句讀似亦不確。(2014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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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四那年的網誌〈隨記大中盃〉,劈頭就是一句:「這應該是我最後一年寫有關大中盃的網誌了。」雖然我時常自掌嘴巴,許諾都是說給別人看的,好險那時不忘冠上「應該」,隔了一年,記錄大中盃的網誌重出江湖,因此也不算太犯規了。

  畢竟,我們得到亞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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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會忘了貼中篇就先貼下篇了啊……

 

〈聊齋的男男風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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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似高不可攀,不合己意即驅之出境的國王,內心可能是一個害怕高蹺被無意間踢翻的侏儒。看似森嚴濃密的棘刺,不過是保護柔弱肚腹的偽裝。不斷的追求勝利與名聲,逞口舌筆墨之快,只是要照在自己身上的亮眼聚光燈不斷,「行盡如馳而莫之能止」。

  怎能說不可悲呢?乍看之下,示弱或許可笑,然而,沒有任何對象足以讓自己卸下武裝,也許沒人敢笑,卻也沒人敢接近。你的國土將被自身的黑暗蠶食殆盡,直到連一點與他者對話的可能都吞滅無餘。儘管可悲,造成的傷害仍是傷害,沒有對傷者有任何懺悔自省,單單霸著至高點不走,也難以奢望同情與原諒。

  可怕的是,即使看似無追名逐利的形跡,內心若無法時時覺察不誠之處,時時更新除錯,仍可能誕生那無法忘懷偉大自尊的國王,比起暴君,自認勵精圖治的崇禎皇帝未必就優越多少。





  文學從來不為模寫百分百的事實而存在,然而必然因真誠的燭照人間而存在,而有意義,至少我深深信仰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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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與路恒吳佳鴻暢談甚多,從學術到文學,其中有頗多感發可以記下,不過夜已深,先來分享一個與文學獎有關的故事--並不在現代,而是遠至宋元之際。

  宋元之際,有個大概不見得很有名的詩人吳渭(也可能是我書讀太少哈哈),編了一本《月泉吟社詩》,這本集子顧名思義出自於月泉吟社,他們辦了一個主題徵詩--「春日田園雜興詩」,十月分題,隔年上元(三月三日)收卷,限五、七言律體,總之就是個田園詩獎。大概怕大家離題,還有好一段文字說明題意為何,彷彿國高中作文前的「寫作引導」。由於當時文學獎只有,也只可能收手稿,公告還特別叮嚀參賽者「用好紙、楷書以便謄副而免於差舛」,也要填好報名資料,「明書州里姓號以便供賞而不致浮湛(即浮沉,搞不清楚參賽者是誰的意思)」,也有固定的投遞地點。既然是文學獎,當然有獎賞,而且「賞隨詩冊分送」,只是暫時沒看到除了得獎作品集之外,這個獎到底給了多少獎金或是什麼獎品。

  結果,這次徵詩共收得二千七百三十五卷(臺灣三大報文學獎可也沒那麼多稿件吧),邀請方鳳、謝翱、吳思齊(我還是不知道是誰)當評審,選了二百八十人,最後這個集子只收了六十個人,詩七十四首(以現代標準來看還是滿多的)。這本得獎作品集甚至前頭還有一段吳渭撰寫的「評審講評」,不僅說了寫得如何才叫「真雜興也」,也批判了「不明此義」的作品。在每篇得獎作品底下也有點評。雖然不知道這是不是最早類似現代意義的文學獎的徵詩活動(當然這裡扣掉了科舉考試),但大體上現代文學獎該有的東西都有了,除了名次未免也給到太多之外。

  最後來看看第一名到底寫得如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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