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前夕,就承諾要給你這一篇了,那時你似乎疑惑與靦腆兼具,但還是先跟我說了聲謝謝。可是我後來忙於報告和準備考試,就只好擱在一邊了……不,你要相信,這份拖延是更醞釀、精煉的人物誌之必要啊!

  如果只是描摹朋友形於外的人物形象,於我其實也不必多作思考,只要考慮如何安排材料方能凸顯就可以了。然而,我的人物誌書寫,從子齊開始(儘管之後我便拋棄這種仍遺留報導形式的寫法),幾乎意不僅在為人物造相,而是使我與人物間的交流時空停格、凝固,以第二人稱、遙遙虛擬的對話形式,重現某些心靈交會的震顫時刻。

  除了以上所言的人物誌「我流」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想法,如〈風‧晴‧雨〉那篇,我想你們能有因被書寫而被看到、被記憶的機會,儘管我所能做到的其實不多。
  
  說實在的,如果要以認識時間的前後決定人物誌順序的話,你應該是我最早要寫的。進大學我第一個上的課,是一56的籃球初級,整個中文系應該只有我和你有修吧?所以你應該是我真正進大學第一個認識的同學。我們不僅同樣是乙班,詩選報告同組,大一國文也同樣隸屬逢源導師旗下。之後,我們同樣匯入以子齊為主導的群體中,到現在快三年了,都還是一樣沒有脫離,這在可說是瞬息萬變的大學生活中應該也是罕見的吧?

  對你的理解,一開始如廣告詞說的:「堅若磐石」(還差點就是這篇人物誌的標題,也太廉價哈哈)。你擁有一副看來就敦實可靠的身軀(由我說來好詭異),實際上也是如此。每當我們一群人要過馬路時,你都會站在前頭幫我們先看車,手習慣性的擋在我們前面,導護老師似的帶領著我們,從前的我沒這個習慣,是耳濡目染之下,才漸漸有過馬路時守護身邊的人的習慣。

  你對機械、電腦、車子之類的東西似乎格外有研究,跟別人講起這類東西就可以滔滔不絕(有次居然在FB跟小冰大聊排氣管之類的品類,還大罵修車廠很機車),我在旁只能乾笑,然而自己心知肚明,那是比較「實際」的學問。辦大一宿營時我們雖然都名列生活股,其實有許多事情都是跟著你完成的,甚至一堆器材的運送也有勞你爸爸的車,我大概只有收拾餐具的份吧?沒看過你開車,不過我對大學就會開車的人一向抱有景仰之情(我對會做我不會做的事情的人皆是如此),這讓我想到一位高中朋友,他在高中時就會開車,也能獨立處理很多同年紀的人沒想過要自己辦到的事,我想你也是如此。

  去年暑假,我們一群人去你家吃吃喝喝,幾道簡樸家常菜全是你打理的,那時我看到你在廚房拿著鏟著,圍著廚巾,第一個反應是大笑不止,但也真的不能不佩服你:我們男生在這個年紀,有幾個能夠有做菜而不只是泡麵加蛋的能力呢?

  我總說你實在不像完全的「中文人」。中文人也者,或專精學術,不見得學識深厚,至少研究見識要不凡;或情思敏銳,就算不善形於筆端,至少精於、樂於鑑賞。你期中、期末考前的準備時間與精力絕對不輸人,但分數有時還比不上考試前一兩小時才借人筆記抱佛腳的同學;既然進了中文系,文學不意外的也是你的喜好,不過你閱讀的書似乎大部分是類型文學,如奇幻、懸疑之類,偶爾才會閱讀所謂純文學小說,所謂文學創作當然更不是你的志向,怎麼歸都不會把你歸在文青……以上這些話並沒有貶意(不過也算是打了贈序一類「一味客套好話」的慣例一巴掌),誰說中文系中人就一定要被「中文人」的標籤牢牢貼上呢?你使用的語言、談論的邏輯和內容,我都覺得比較偏向理工學系,然而也就因為如此,一向被譏笑黏膩、不切實際的中文系,也能有另一種穩實、壯健的聲口。又因為你仍對文學抱有單純的喜好,因而實際卻不流於市儈,即使不能融入我這類人的某些對話,卻也能靜靜的在一旁聆聽,時而附和一兩聲,近乎無聲的支持。

  在女生群眾多的中文系,你偏陽剛的思路不見得能獲得大多數人的共鳴。近來我研究你的說話方式,更發現你常在一群人的對話當中,扮演重複主話者最後一句話的角色。一開始覺得這樣代表你的疏離,但後來想想,這不免是以己度人了。今年暑假一如去年,你邀了庭瑄、振勛、李冀和我一起去你家打PS2,我們離開後,你傳簡訊給庭瑄,說你感到很開心。或許,你並沒有特別想作一個團體的主要核心,而甘之如飴擔任支持團體運作的配角與聽眾。如果人人都搶著爭奪發言權,斤斤計較自己的能見度,也就沒有自然的朋友互動了。所以我借用了席慕蓉的一本散文集名字-「寧靜的巨大」-為篇題,我覺得它最適合描述你對我們的重要:默默少語,但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或許你並不那麼在意,自己有沒有被周遭的人牢記,然而我始終認為,一個人能被他人記住,存在才真正成為存在,是為側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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