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留得枯荷

　　今年的生日很不一樣。

　　近幾個禮拜開始很常用FB和噗浪。早就有帳號了，只是之前都只是很久很久才會去看一下，也從不會在那些地方出聲。或許在家裡太寂寞了，我又非常喜愛漫無目的的聊天，有這兩個管道，即使不免空虛，也總比什麼也沒有好。FB驚人的其中一點在於，只要我想要，我的一舉一動可以瞬間讓上百個人知道，包括生日當天讓上百個人知道我的生日到了。對我這種極怕被人遺忘的人而言，似乎是一大神助。

　　過去生日，我很少會特地昭告親朋好友（當然別人如果問，也沒理由不答就是了），因為那樣明目張膽的渴求未免太沒面子了，而實際上，也不會有多少人主動關注我的生日，因此過去的二十個生日，大約都是在與平常沒什麼不同的情況下度過，若為文記錄，內容也多半是取生日的名義，大書特書一年多來的感想之類，附帶收到了的禮物的小小清單。FB一開，不會主動關注的被動的接收到了，有些基於人情，大約也會意思意思在塗鴉牆留下祝福，因此乍看之下，我在生日當天得到的注目多了很多，實際上，由於個人的為人也沒什麼改變，實質上而非問候性質的注目數量，大概也沒什麼改變吧？某人不喜歡跟絕大多數人一樣出現在塗鴉牆，選擇了以發私噗來祝賀我，不知道是不是君子所見略同？

　　這樣說來，頗有自怨自艾的意味，也太不知足，換個角度想，至少還有好些人願意基於人情留下足印（我自己就不是每個FB的生日訊息都興沖沖去回，因為自覺自己的客套對別人也是傷害），起碼代表沒有被太厭惡。看到一些高中甚至國中的同學竟也留下蹤影，雖然也只是一句簡單的「生日快樂」，有的人的身分我還要稍微回想一下，起碼FB的無遠弗屆讓某些緣分還能不斷線，儘管線是極隱微、平常視而不見的。

　　這次生日可謂十分充實。早上跟剛從熱雨交逼的菲律賓回來的小冷見面，他曬得烤焦似的，可見這次他帶隊服務也稱得上是堅苦卓絕了，真叫我嘆為觀止。一起吃早餐，聊了一會後，他騎車載我到馬明潭，由熊接手，繼續大聊。他居然完全無知於我的生日，是可忍孰不可忍！早上到近晚上，就只是聽聽歌、聊聊天，居然很快就度過了，從功利角度看大概近乎一片空白，但我很喜歡這種閒散的氛圍，可惜之後準備研究所要更加緊鑼密鼓，大概這樣的時光與空間會越來越窄小吧？晚上時跟子齊、董驊、牧杰、庭瑄、品嘉、伊柔、貝貝等朋友一起吃港式飲茶。之前從未吃過這種東西，而且下意識覺得不便宜，不過這晚吃來還算充實，價位也就一百多，與內容物算是價值同等。重點還不在食物，在這晚隨便亂聊聊得很開心，雖然從早上到晚上一直在講話，我的喉嚨已經幾近報銷了，但該亂叫的時候我的聲音還是不會缺席的。

　　去年生日彷彿是道分水嶺。在那段日子裡，我洞悉自己的困頓，並漸漸透過轉換跑道的方式，找到讓破碎的自己活得充實富足的方式。我親手搗毀許多以前信以為永恆的堡壘，之後想的不再是重建，而是尋覓可供暫時休憩、避風雨的驛站。我開始捕捉到某些難能可貴的時光，開始尋求談話的對象（新形態的人物誌便是從此而來），盡量讓自己成為一個更獨立，也更有價值的好人。

　　能被人記住，不管記住的是哪個部分，對我而言都是值得慶幸的。即使在我心目中，最最真實的記得，不是只因表現在外的某些善意行為或話語，我都會疑心那暗藏等價交換的希冀。真實的記得，就是記得這個人本身罷了。在某些旁人毫不掛意的一個動作、幾句話語，卻折射出動人的一刻……我努力發掘這種能力，但也不敢希求這會發生在別人看待我的時候。畢竟，無論是何種形式的被記憶，只要之中帶有一絲絲的善意，已經是我愧於承受的大禮了。

　　記錄目前所得的生日禮物如下：

　　伊柔、庭瑄、品嘉三人合送：各式各樣的餅乾點心。居然包裝紙都被撐爆了，想來當初塞進去也是花不少功夫。

　　子齊：董啟章《雙身》。原本以為你寫的話只有一頁，要不是沒句點因而讓我好生疑惑，我可能就錯過第二頁的話了吧？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感謝你的悵然，但我已不再不知羞恥的要被照顧與陪伴，我要成為容納眾舟的港口，而非止於當艘總是尋找歸宿的船隻。從來我都沒忘了你對我的好，現在如此，以後也不變。沒有你，也沒有今日的我，與未來的我。

　　牧杰：楊富閔《花甲男孩》。算你有眼光，沒送給我奇怪的東西。我慕名此人的作品已久，謝謝你讓我多了一件收藏。能讓你送生日禮物，應該也算是榮幸吧？

　　小冷、欣穎：陳珊妮《I Love You, John》。雖然我已經有了這張專輯，但收到時開心仍不減的。儘管會告誡自己不要奢望，但總是希望在意的人是記得自己生日的，送我這張專輯，代表你有考慮我會喜歡什麼樣的東西，我要的也只是這點心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