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概只有垃圾時間才能上場吧!」大中盃前夕,某甲甲一直在我耳邊嘈雜這句話。
「吃屎吧你。」那時我也只能這樣回他。
上次的大中盃,已經是零八年十二月的事了,那時的我懵懂無知,帶著一點好奇心投身系籃不久,新生盃才落幕不久就要出外比賽了。那時的我球技趨近於零,在胖虎學長欽定的能力表上,我連最低的c都排不上,是在基本動作組(我還跟龍文並列……),可是還是跟去了,反正也沒有理由不去。
那時的我,和大家都還不熟,所以就算有那麼一點激情,也不過兩三天就煙消雲散了吧?
浸染總是無聲無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在隊上不再沉默,漸漸熟悉,並親自涉足實習大家嘴砲的領域;漸漸的,我們培養出被唬爛掩蓋,實則不輸給道學間倫理學式的真情……漸漸的,系籃是我在中文系兩塊截然不同的交友圈之一,在其中我總是可以開懷大笑,毋庸遭人側目。
我覺得系籃給了我好多。
我幹走胖虎學長好多書,此外還有許多純粹道義的幫助。
去年五月底的一次大戰,當另一個交友圈迫於形勢無法光明正大的支持我時,是這群人給了我雖然還是趨近於嘴砲,可是卻異常實在的力量。
學弟們雖然球技都比我強,不過還是對我很有禮貌(姑且忽略嗆我的部份哼哼),我沒辦法刻意認識學弟妹,又對學弟妹的相處氛圍頗感興趣與嚮往,我很幸運,能從他們身上接收到很多。
可是我呢?我給了他們什麼?
大中盃前一個週末,去家裡附近的公園投投球。不知道是框太爛,球太爛,兩者都爛還是只有自己太爛,五點跳投投了一百球,算算命中率只有三成……這算哪門子得分後衛?我越投越急躁,練沒兩小時就回家生悶氣。
最近幾個禮拜,命中率都有退步的跡象。
大中盃前幾天,去鞋店買雙我從沒買過的名牌鞋子。一千五百六十,可能在其他人眼中只是還好的價格,但捏著我薄薄的家教汗唾錢的手無疑是顫抖的。回宿舍後赫然發現球褲不見,懊悔不迭之餘,不禁有個念頭竄入:「反正就跟那個甲甲說的一樣,自己又未必會上……」隨即搖頭想甩掉它。
可是腦子不像眼睛,可以閉起來就什麼都看不見。
雖然比賽是清大辦的,可是場地卻在交大。
交大是很大,但清一色的科學園區式建築,總給我一種了無生氣的感覺,或許是看久了富有人文氣息的政大,自然會對其他美學感到非我族類。明明是春夏之交,球場上卻老是有片片落葉,風一起,就沙沙作響,舊的一批走了,新的一批復至。
雖然地上一派蒼涼景象,天上太陽熱力還是不弱。
第一場對元智,去年元智盃的第二名。大敗。有一個人一直幹俊宏拐子,還把他的右膝撞傷了,雖然在場上被熱力壓過沒感覺,在場下就得用冰敷止痛。
第二場對玄奘。每個人高壯得不像是中文系,人人都可打中鋒,更是和僧侶毫無關係,真懷疑是不是理科的系隊喬裝的。中敗。有一個人狂蓋我們火鍋,居然都不會因而犯規,不過也是我們被蓋之後更想硬撼他的神手的關係。
確定不會晉級了。最後一場對銘傳。
其實他們和我們的情況一樣,都屬於強力的學長群剛走,學弟還沒很強的階段,而且又是遠道南下的最後一場戰役,所以這一場,我們非贏不可。
一開始我們稍微領先,但對方緊咬不放,後期因為犯規太多,對方開始靠罰球後來居上,差距一直在一兩分之間。最後一秒,綠豆快攻帶球傳給胖虎學長出手,可是時間已經到了……
打到後面,我的眼淚已經在眼眶裡盤旋了。
當然,這三場我都沒上場。
我覺得我們(雖然沒上場,請容許我把自己概括在內)雖然沒有發揮到完整的實力,但的確都豁命一搏了,尤其是二、三場,我相信那時大家展現的拼勁,可以不再只是短暫的一閃激情。
不只場上如此,場下亦然。加油的主key都喊到沙啞、破音,大家都隨著球場上的勝敗而大吼拍手,或哀號嘆息。我總想冷靜的觀察我們的攻守,並設想如果是我上場應該怎麼做,可是常常看著看著就忘了這回事,在場上的情緒浪潮載浮載沉,想想真是不該。
畢竟啊,這次的比賽絕大多數都是大一大二的人上場,都是我最熟悉的人們,投入感自然較從前還要真實深厚得多。
也因此,輸了才會覺得格外難過。未必全是因為自己在意,而是我知道,我所在意的人們非常在意。
比如說隊長。
我記得幾個禮拜前要加練。等到早上九點,距離集合時間已一個小時,還是只有俊宏、桂禾和我三個人。俊宏淡淡的宣布停練,自己就先離開了。我也無心繼續留在體育館,也就只好搭車回家。在校門口,我遇上他背著球袋的背影,原本想叫住他,陪他走回宿舍的,後來還是沒敢這樣做,就這樣目送他走進宿舍大門。
我想起某次一起搭校內公車去山上,他向我訴說著自己想推動球隊進步的志向,詳細內容我早忘了,我只記得,他的語氣一如往常的平穩,可是十分堅定。
比賽完後,我偷瞥他一眼,發現他也跟我一樣。
慣例的檢討時間,慣例的一陣沉默作為開場。
戰略、默契、基本動作等問題都由思考比較縝密的人講過後,開始要講個人整體的心得了,第一個就點到我,心情還沒平復的我,開始了慌亂的自白。
說著,說著,「……這幾場比賽,後衛基本上只有小冷、綠豆和玉米可以用而已……很抱歉,我太爛,沒辦法幫上忙……」
我居然哽咽了。
雖然大家都會說我練球很努力很少缺席啦,防守不錯啦,大一以來進步很多啊之類的安慰話,但我還是覺得很難過。
真的不是因為自己花了幾千塊卻完全沒上場而感到難過,那樣也太自私太小器了。我一直知道,也很認同,既然是比賽,就該拿出最強的陣容,尤其是三場的對手都不可輕忽的時候。比賽不是辛苦練球的酬庸,就是想贏球想得名才會報名比賽。自己的實力太差,難道要怪隊友太強?
我只是覺得對大家很虧欠。
天資固然是限制我球技的很大的因素,自己私底下沒花時間補強才是主因。我要煩惱的事雖然只有一些,可是已經夠我受得了。
上學期我拿到班排第九名,系排名在九十一人中第十九名。既然是紀錄系籃的網誌,我就不再客套的坦白說吧:我完全不滿意。常常大言不慚說要當教授的人,這算什麼?何況,若真要比學識,我也未必然能在全年級的PR80以上。要說自己可能有些科目沒辦法拉分,難道在我之前的人通通都靠營養學分嗎?沒有藉口,只是自己還不夠強。
我要什麼?最低要求:書卷獎。
我的創作一直都不夠強,連網誌都沒人要看是人盡皆知的。看到學弟妹的作品都如此優秀(雖然這檔子事不會因差個一兩歲而有極大差距),更是讓我覺得不能再這麼爛下去了。要用自己家裡沒那麼多書,先天不良當藉口嗎?可是總圖和蘇圖的藏書已足以調回後天,何況,傑出的作家多的是出身不好,憑什麼人家就能妙筆生花,我則連才盡的江郎都做不到?
我要什麼?最低要求:道南入圍決審……這在別人眼裡未必多高,可是對我已經是座難以攀越的峻嶺。
最近我又突發雄心,很想鑽研之前就很有興趣,只是沒認真研究的中國古典詩歌,第一,要寫一篇有關的論文,參加明年的大學論文發表會,以雪去年之恥,既然不是拿作業交差,又想要有所突破,就一定要閱讀很多篇相關論文與書籍了。第二,我希望在暑假過完前,寫好足夠撐滿一本書,屬於我自己的「詩話」,光數量就是個難關,質量更是要加強提升。
我喜歡打籃球,我很愛系籃,可是比起以上,不得不承認企圖心是遠遠落後。這本無可厚非,每個人都有每個人在意的領域,系籃也不過就是個社團,但我會覺得很慚愧,可是慚愧歸慚愧,我也沒有從此就看書完後馬上自行加練到半夜之類的,因為如果我有這等精力,大概也只會看更多疊的書。
以前不是不知道這個問題,只是我沒辦法解決,大家又如此容忍我,於是就假裝忘了這回事。現在總算是有了一個正視的機會,只是,我還是想不到要怎麼辦。
還是,真的是該去當球友的時候了?反正我和球友的差別,不也只是在練球出席率而已?
真的是這樣嗎?
還是先丟下這個難解的問題好了。不管如何,我除了感到虧欠外,也只能對他們感到無盡的感謝。
感謝俊宏總是照顧到我的感受,還說我常常幫忙他云云,雖然我想不太到我幫了他什麼,可是有肯定總是好的(雖然某甲會說那只是客套話)。
比賽前的晚上,大家討論要誰定鬧鐘,小冷說:「給勝輝定啦!他比較可靠。」雖然只是隨意的一句話,我還是偷偷記在心裡。
還有其他指導我的球技、鼓勵我的進步的隊友們,雖然不見得有進步很多,但一點一滴的提升於我都十分的寶貴。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轉入球友的行列,甚至我不確定依我現在緩慢到快停滯的進步速度,以後還能不能有上場的機會,可是,要我現在離開,一定會非常捨不得,儘管總有人會開玩笑說我在那裡只是累贅,我還是會賴著不走吧!畢竟,練完球以後吃四五講屁話,已經成了我們的習慣了啊!
只要能陪著大家一起往前走,多贏幾場球,也就很幸福了吧?
「你大概只有垃圾時間才能上場吧!」
「你連垃圾都沒資格當呢!」我打算這樣回某甲。
- Apr 03 Sat 2010 12:04
很高興我能陪伴你們
寫得真亂,大家也就亂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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