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記大學畢旅之fly me to the moon（輕痰部分）－留得枯荷

三

在意一個人的話太深，往往是因為太愛自己。

我為什麼總是在傷害人？從前總認為頂多是傷人三分，傷己七分，其實不過是想不勞而獲讓自己欣喜的那種目光，十足力氣都摜在別人的心上。

我明知你不堅強，和我是一樣的族類，為什麼對你還那麼殘忍？總是說自己該知足，為什麼總是在揮霍自己的幸運與幸福？真以為那些是我原本就配有的嗎？

謝謝你讓我知道，要不再討拍，就是讓自己巨大到無所畏懼，可是代價如果是讓你受傷的話，那代價真的是太大、太大了……

永遠會記住你的背與肩膀，那足以讓我放下一切束縛與自持，讓我知道我是脆弱的，所以我需要更堅強。

　　那夜，隊遊完，輕痰台中行即將開始，我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醜陋邪惡到何種程度。之前的自卑不過是想像的醜惡自我，想像無論是正面還是負面，與真實相比，都只是種寬慰。

　　隊遊時，那種見到絕美就想終止於此的念頭，原來不是無來由的。那夜，看到你鬱鬱的神情，聽到你近乎冷酷的解剖我想都沒想過陰暗潛念，幾乎要歇斯底里。那是累積之下的爆發，膿血汙黑惡臭，你我都不想看到，但就是發生了。

　　我好害怕一切都回不去了，更害怕回不去之後，要怎麼繼續走下去。

　　總是宣稱自己只會帶給別人麻煩，不如消失得好，可我仍畏懼死亡，可是生太讓我留戀了，即使不過是在生命之海中載浮載沉的掙扎。

　　沒人可以拯救我，唯有不著痕跡的自救……

　　才怪，當我還在這個世界上呼吸，足跡會一直不甘於消失，在尚未被記下之前。

四

　　除了先前偶爾聽綠豆說起台中有哪些好玩好吃的之外，對台中其實沒什麼印象。之前是到過台中，但大概都是散置在校外教學、畢業旅行間的匆匆路過，如科博館、九族文化村、東海大學之類的，稱不上什麼經歷。

　　綠豆、小冷、柏言、楚然、彥妏、暉珊、羽軒、熊、熊弟，以及我，三天兩夜。

（熊弟也太可愛）

　　客運一下交流道，馬上可以感覺到這個都會區跟台北就是不一樣。建築物彼此間沒那麼緊密，但每棟建築物跟台北比似乎都放大了些，感覺就是比較雍容氣派，或許這只是外地人的想像吧？

　　這次出遊的大事之一，便是我終於不得不獨當一面騎車了，甚至第一天還要載彥妏。一開始心裡不免有點緊張，但還是要強裝鎮定，貌似安穩的騎著，然而，只敢死盯著前頭車輛，連經過東海大學大門都不知道，還是洩漏了我其實有點不安的心聲。不過，綠豆的媽媽在第一天特地來騎車帶著我們，速度再怎麼樣頂多是五十，台中的路大多也直得很好騎，所以漸漸也就比較寬心了，後來，我甚至可以哼點歌，只是跟平常騎腳踏車時不顧路人側目大聲哼唱相比，畢竟是低調許多（而且後座還有人嘛）。一列摩托車都載著人朝同一方向前進，是我心目中另一種美好的群體景象，像這樣彷彿不疾不徐的探索著未知的樣貌，或許更符合我的本性吧？

　　看到彥妏先行完成的網誌，很高興我的駕駛沒有造成人家的不快，讓她可以自在的被風吹拂（然後頭髮一直啪啪擊打我的安全帽），「開始囉」我也會一直記得。

　　第一站是高美濕地，大概看海是我輩共同的興趣吧？我們抵達時已經傍晚，應該是退潮時段，太陽緩緩降落，餘光如同當時七星潭的月光，在眼前的海面連出一條道路。我故意走在上頭，卻發現腳下只是平凡的灰濁海水。當我一步步前進時，映在海面上的日光也一寸寸在後退、消失，或許美麗的事物一旦接近，就必然會走向幻滅吧？地是泥地，一開始走起來有點怪異，但其實跟沙灘或礫灘比起來，泥地對腳是最溫柔的。側邊有好幾架風力發電的風車，時不時閃動電火，在暮光斜照之下，彷彿是一幅似虛似實的寓言畫面，的確有電影《永生樹》的風格。我又開始癡想：如果一直走下去會如何？但認真想想，也不過就是走到福建吧？這樣一想，就像被踩著的日光一樣，興致一掃而空了。

　　走上岸時已經差不多晚上，買了烤魷魚和彈珠汽水填一下肚子。彈珠汽水一罐居然要三十元真令人咋舌，烤魷魚倒挺飽滿鮮嫩的。

　　接著我們騎到路旁某處看看夜景，台中的夜景和台北也不太一樣，台北的夜景總是光點密聚，一零一大樓更是絕不會缺席，台中似乎沒那麼突出的高樓，燈火依然說得上燦爛，但不擁擠，更像是一幅星圖。我們站在風口，風呼呼吹著，似乎能逼人安靜下來好好思考。

　　台中的美食一向為人稱道，晚上當然是去頗負盛名的逢甲夜市，逢甲大學就在這附近，真羨慕那裡的學生美食俯拾即是。雖是這麼說，但我在這裡也沒買多少吃食，畢竟還跟小冷借了一千塊，總想省點花，大部分時候只是跟著大家走走看看，花費最多的居然是一支二九九的塑膠手錶，還生怕它不久就壞了，但隊遊時遺失手錶後左手腕一直空虛著很不習慣，也只好下手付錢了。喔對了，我們還闖入難以想像的大的茉莉二手書店，還是有好多書都想敗，但最後還是只買兩本特價四十的短篇小說集，小冷買一張爵士樂專輯就遠過此數了。

　　第一天晚上跟楚然同房，雖然互為直屬學長學弟兩年，這晚卻是第一次私下暢談。說是暢談，不過都是我問他答居多，看他即使是在床上夜談，居然也不自禁作著種種手勢，挺有趣的。可以這樣單純的傾聽，偶爾給點自己的意見，一起將事情推往更好的方向，應該是難得而美好的經驗吧？

　　第二天之後，大概就都我自己騎車了，只有一段時間我載楚然而已（而且他居然會摟我的腰超驚悚）。

　　大概早上的打漆彈也是很多人的第一次吧？雖然短短二十分鐘就要燒掉幾百塊錢實在很可怕，但在當下只會覺得非常刺激而已。第一場我和熊固守瞭望台，所以對方根本無法越雷池一步，我們也都毫髮無傷。第二場時，覺得瞭望台形勢很好守，就讓羽軒和暉珊負責，沒想到莫名其妙的就被攻進陣地，我被楚然從身後偷襲中了三彈，熊弟更是直接把槍指在熊頭上，最後我們這方都沒子彈了，只能亂扣板機嚇唬人。被打中的那一刻其實也只是有點痛而已，不過居然事後會浮現幾圈瘀青，如果這是場真的戰爭，早就死了十次吧我們。

　　下午還機車後，大家先回民宿梳洗更衣，我則騎著綠豆媽媽的車，和綠豆一起去他家洗。因為不需要帶一串車，時間也有點趕，綠豆就放膽騎到六十，怕跟不上他，也只好硬著頭皮催到同等速度，好在一切都還挺平穩的。終於見到他常說起的家人－－他妹妹和Bibby。這隻傢伙真的會莫名狂吠，神經異常緊張，讓我不禁覺得到這裡是對他的罪過。大家會合後，我們一起坐公車到中友百貨附近一家電影院看二輪電影（應該吧），行程中居然有看電影這項，大概也只有綠豆才想得出來，看《我的名字是可汗》更是有點詭異。電影雖然技術層面不到頂好，偶爾也有太灑狗血的地方，但因為題材牽涉到宗教、種族衝突，本身就非常有張力和動人，大放樂歌的印度電影特色也表現得不錯，大部分輕痰的人都還是深受感動，楚然更是一直在我旁邊抽咽，我自己也有幾幕是流著淚的。綠豆自己是覺得這部電影還好，大概題材本身於他比較少共鳴，技術、劇本鋪陳等層面又的確有可議之處，但還是要謝謝他安排了這項行程，讓我們知道這部電影（還有居然看一部電影只要四十元這種好事）。

（這家飲料店賣的東西都有點詭異又詭異的好喝）

　　晚上原本是要在中友百貨逛逛，一進中友百貨，聽到大家可以分散逛逛，自己便坐電梯殺到十樓的誠品。其實誠品到處都有，會這麼做也是自己興趣太貧乏，幾乎只有書和流行音樂而已，百貨公司其他樓層賣的都是我不太有興趣也沒能力買的東西，當時又穿著拖鞋，總覺得那些地方的氣氛是排斥我的。不料誠品才逛個開頭，小冷便打手機來，說是其他人在逛地下街，不如我和他和綠豆去逛逛一中街好了。這時候因為間歇下點雨，即使對我而言一中街的食物似乎比較有特色，我們也只能買幾家綠豆推薦的東西，如臭豆腐、滷味、煎餃之類，但吃這些也就很飽足了。因為下雨，我們潛入綠豆以前補習的地方大吃，以大學生的眼光看待急匆匆要去上課的補習學生，真有意思。

　　與其他人會合後，換他們去一中街逛，我們回到中友百貨，從十樓的誠品往下逛。最最驚奇的事情發生了：我居然在誠品門口遇見韻珊老師和雲舒老師，緣分何等奇妙啊！韻珊老師還是非常熱情，我也一副崇仰老師的乖學生模樣。她也見到了未來的學生小冷和綠豆，以後他們如果翹課的話就要當心囉！我們主要逛的還不是商品，而是每一樓層的廁所。中友廁所每樓層主題不一，有路邊、酒窖、可口可樂、化妝間、竹林等不同風光，如果有相機應該要拍下來的。

　　這一晚，楚然到隔壁棟去跟其他人談心，原本也要去的，但實在太疲憊了，心想如果隔壁房的小冷和欣穎也沒要去的話，自己一個人也沒什麼要緊。很謝謝你來了，雖然看起來玩世不恭，卻是最最包容我的人。我總是說羞愧欲死，但最終還是賴活著，也就是因為你總適時給我一點「我有被看到耶」的希望，儘管我不知道這對世界是好是壞，能感到你的拍拍的力道，暗自掂量它的重量，於我而言絕對是慚愧之餘，無法隱藏的竊喜。

　　最後一整天都在科博館度過。應該是小學畢業旅行曾經來過這裡吧？中國歷史文物那區好像沒什麼改變，倒是自然科學區我完全忘記是否有來過了。逛博物館這回事我非常沒有意志，走沒幾步路就想坐下來，當然這也跟我前一晚沒睡好有關吧？途中小冷和綠豆還是一直捉弄我，害我被彥妏覺得反應很像小女孩……好吧我也不否認啦！不過，如果這能帶給大家娛樂效果的話，似乎也不能說是不好，反正我也難得於人有益嘛！也就不要太計較是以什麼樣的形式了。

　　原本是打算從綠豆家拿行李完後就開始回家，但豆媽非常熱情的請大家去吃合菜，先解決晚餐再走。豆媽非常熱情有趣，跟她兒子互相嗆來嗆去彷彿同輩，又有地主的風範，難怪能教養出綠豆這樣的奇人。這餐吃得不多，倒是酒喝了不少，可惜這點酒精濃度哪灌得醉自己？

　　在駛往客運站的公車前跟綠豆告別，輕痰台中行就這樣結束了，非常普通的一個句點。即使身為在地人，綠豆在行前還是自己去探勘了一番，足見他對這次大家來玩的用心。他總是想帶大家去自己熱愛的地方，行程又掌握得寬泛而不給人強制的感覺，這次玩完，我甚至有住在台中非常不錯的感受，雖然是觀光客心態，但也代表他成功把台中美好的一面介紹給大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