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了那麼久才寫這篇,一方面是最近都在趕報告,另一方面,畢竟這年是以新詩在八十篇以上的作品中突圍入選,絕非去年人人有投有中的古典散文可比,再加上今年又花了挺長一段時間看完大一所有入圍作品,總要好好思索一番,才不枉他們對於寫作這件事的高度認真。

  http://www.wretch.cc/blog/a147182131/30683823

  同樣的不得不說,去年的網誌真的比較有趣,希望在別人眼裡看來,這一年的網誌不要都是一大疊槁木死灰啊!

  雖然對於得名這回事沒抱很大的希望,但我還是很在意結果。

  那天上午原本只想陪李冀聽完古典散文就算了,但緊接著的文學批評的評審,是啟屏老師、豔秋老師和……芳汶大神啊!我想都沒想就留下來了。老師雖然自謙沒有寫過也沒有評過文評,然而在評審之前她先用心去查文學評論大概是怎樣,在決審會議的前一天晚上,還拿出大家的作品再看一遍,我覺得這份精神十分難得。不管是什麼文學獎,一個對自己的作品十分珍惜愛護的作者,一定希望自己的作品,也能夠得到評審同等的用心閱讀,即使沒有得名,至少自己的作品曾被嚴肅的反覆撫摸檢視,而非草草讀過打個分數了事。

  非常可惜的是,現代小說的決審我來時已經在揭曉名次,最最精采的反覆變換名次我緣慳一面,所以無法在第一時間完全理解熊的憤怒何在。事後聽人轉述,看人網誌,細細品味他的作品後,才算略知大概。雖然有點晚了,但在此說個幾句感想,我覺得也不是沒有意義的:

  對學弟如此愛護自己的作品,而燃燒怒火的導火線並非自己的作品沒奪名,而在於沒得到與自己的執著相應的尊重,我其實非常感動。這絕不等同於落選就在那大喊司法不公那種死不服輸,我覺得那就是單純無污染的、對作品宛若自己孩子般的愛。只要是有真心投入創作的人,我相信都可以體會這種感受,差別只在於敢不敢表現出來罷了。我想,真正具有敢發力的作品,絕對是作者用盡才力與感情之下的結晶。不管文學獎最後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時間留下的,絕不會是空有虛假的華辭與技巧的那類織錦產品。

  另外,我更感敬佩的是,透過到處都撿得到的道南文學(我現在集有五本),大致上可以看出得獎作品的趨向,譬如無論哪個文體十有八九都是悲劇,就算不是大灑狗血的家庭人倫慘劇或親人死去,起碼也要有身在城市或成長的微微苦澀,而且最好是合乎現代主義的要求。當然,現在有牌的文學獎大多是如此,可能在我們這個年紀,能寫而又能端上檯面的東西,也就是這幾種題材,可是在我看過好幾屆道南文學,卻充斥著類似的重鹹題材,以及明顯看得出刻意雕琢的文采後,說這些得獎作品都是情動於中而歌詠之,我根本沒辦法說服自己。然而,我卻在這篇作品看到強烈的實驗性,這樣的作品不是大好就是大壞,能通過三個評分中只取中位數初審,其實已經大不容易,落選也是意料中事,這篇作品當然本身也非十全十美,不過有這樣不畏文學獎評判標準的衝撞性,就算擺到外面的大型文學獎,也是很值得讚賞的。

  話說回來,小說組那個錯字快二十個的第一名到底是怎麼回事?

  接著直接跳到新詩組。不意外的,在十四名新詩入圍者中,我排名第十二,分數是兩個七十幾,一個八十的樣子,真的是不怎麼樣,不過話說回來,分數表剛好只呈現十二名,我這種三腳貓的新詩程度還有榮幸見到分數,已經算值得大家慶祝的了。由於新詩入圍者很多,當然不會講評每篇作品,我當然是無緣聽到評審的講評了。〈肇事飛行〉雖然現在在我心中不是第一好的作品,但可以稱得上是我新詩創作的一個進步點,難得的是在作品中意象很集中,居然詩意也挺明晰的,這在我要嘛太白要嘛無解的大多數作品中實在是異數。雖然沒得名,這次入圍還是給我很強大的推力。我相信只要自己能照這個方向努力下去,終有一天,以後的學弟妹若有緣,能在百年樓的牆角邂逅我的作品。

  畢竟是網誌,就算是批評作品也不好意思說太明白,但我還是忍不住想說:我非常不欣賞本該鼓勵創意的文學獎,卻頒給有明顯模仿痕跡,而且還相形見絀的作品。一個創作者,也該要對自己作品創造性有嚴格的要求,否則,未免有意圖僥倖過關的嫌疑。

  這屆的大一在道南真是大有斬獲,從前中文系反而在道南不佔優勢,但這次在現代文學部份就有九位中文系的,其中大一的就佔了五位,更別說一堆入圍者了。而且,大多數他們的作品,即使藝術上還是偶有缺失,但作品裡散發出來的青春與誠意,都讓我感到他們的創作潛力的無窮。這次我恬不知恥的看他們作品就算了還幫他們評分,分數當然不會是唯一的,我也不太可能每篇都看上好幾次,但我是真心的希望對他們有所幫助,畢竟,我自己的創作力不怎麼樣,但看到飛揚英發的千里馬,總希望有榮幸能當他們的伯樂。

  當然了,雖然自己的創作力真的是不怎麼樣,可是我絕不會因為土地不夠肥沃就輟耕納涼去,那是我對自己的要求與承諾。陸機〈文賦〉感嘆的「意在筆先」,愚魯的我更能感受,而且可能只是三兩隻麻雀那種等級的「意」我就抓不到了,那感覺就更嘔了。然而,雖然追的過程時常跌跤,常常有「回家耕田算了」的挫折感,但如果有幸聞到謬思的香氣,甚至抓到一秒她的裙邊,那份快樂仍足以掩蓋一切憂鬱。或許我真的永遠種不出一株遮翳眾人的巨樹,不過栽一些花果蔬菜,還能點綴一下世界,或是使人吃了生津解渴,也還不賴;最差就是賣不出去,不過只要是堪能自賞的孤芳,也就不枉我努力的追求了。

  更何況,在我揮灑熱汗揮鋤時,也總會有人也在身邊一起賣力的耕作吧?




〈第二人稱‧情書〉 蕭詒徽 新詩首獎

也曾經不為了取暖去點燃第一根箊
然後用藉口點燃第二根;
去寫滿一封信,然後不寄出去;
去挑剔你衣服的顏色,然後假裝忘記
也曾經在翻閱詩集時想起你
如同默背那些爭寵的動詞:比方想念
或者不想。關於討好
基於習慣其實並不刻意……
除非剛好是你
                                                                               
至於修辭,就算抄襲也已經無法
善待當初那些句型,有時侯
試圖省略所有曖昧的受格;
有時侯樂於把所有的主詞
都換成單數;樂於讓一篇日記
結束於問句。也曾經在尚未了解季節以前
把所有秋天用落葉解釋
把所有愛情
用你解釋
                                                                               
想挑一個受審的日子,被判因你而失寵;
想在同一個午後的一堂課
缺席;想鬆手,讓輕握的紙條
被風吹落,被地面不甚溫柔地
阻擋穿越地心的捷徑,發出一些
特別需要諒解的聲音……
想聽見那個聲音
然後因為聽見你的聲音
而把它忘記
                                                                               
幸好這裡就是遠方
你說:「遠方就是……」
就是你幻想過我們無法抵達
儘管我們都習慣在尋常的天空下
翻牆而過;儘管在所有不被承認的信仰前
懺悔。偶爾也會祈禱︳︳
對著已發送的簡訊;偶爾朗讀草稿匣裡
關於遙遠的繁體字,並且誤讀一些
正確的破音,也曾經……
                                                                               
也曾經不為了你而離家出走,去搭一班
反向的列車;去為了迷路而迷路
也曾經如此善變……塗改許多寫給你的別字,讓那些詞義
像雪融進了水裡
像我融進了你。基於習慣
其實並不記得你竄改過哪些句子;比方愛,
或者不愛。關於相遇
不能夠猜測太多……
除非剛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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