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得枯荷

　　直到上了大學，我才開始通車上學。小學、國中走路就到；高中時騎腳踏車，迎風駕馭雙輪，更是愜意。通勤儘管省了體力，要學的事更多了。在火車上，我常需要和人群激烈卡位、被四面八方的人群壓扁之際硬是勾到拉環以保持平衡，計算火車停下的速度以搶佔最快上車位置……等等等。

　　公車位子比較好找，然而每秒規律的小晃動和偶爾因煞車或地面不平產生的大震盪，一樣難受。沒晃到讓我想吐的程度，只是暈眩得一如打蛋器不停攪拌我的腦汁。我有時會想，大嘔一場或許還比較好，至少將滿腔的不舒服全拋出去，胃中可以坦蕩好一陣子；不重也不輕的暈眩，身體懶得注意，就放任腦汁咕嚕咕嚕地增生氣泡。咕嚕，咕嚕咕嚕，咕嚕嚕……

　　通勤時間我通常沒有伴，能緩解壓迫與暈眩的，只有將雙耳埋葬在一對耳機，或是自溺於書海滔滔。火車上展卷的空間通常不大，因此我練就了舉高書冊，硬拼出一小塊方城的功夫。雖然不太舒服，視力還可能退化更快，至少上大學以來看了不少書。

　　畢竟，時間可以弭平一切。我漸漸習於對抗層巒的肉牆與隱隱的攪動，更精確點說，是忽略它。我想終有一天，火車一慢下來，雙足肌腱便蓄飽了力；公車的晃動將如十幾年前母親推著搖籃的節奏，少了反而睡不著。到了那時候也不必計較，是習慣，還是忽略了吧？


後記：

　　上次給堂錡老師看了＜立＞和＜不乖＞這兩篇總字數大概不到四百字的小品。記得他那時沉吟一陣，說：「小品其實並不好寫，因為你要在很短的篇幅內完整表達你的想法，而且要讓人有回味的餘地……」

　　我心中一跳，連忙道：「因為之前我看朱光潛說初學寫作的人最好先從小品文開始，因為節奏比較好控制。我也只是嘗試一下而已啦！」

　　「嗯……不過你這兩篇其實寫得也不錯，讓我有回味的感覺。你以後可以多寫幾篇這種的試試看。」

　　雖然我表面不動聲色，心裡樂得咧！

　　我一出辦公室，停雲便來問我老師怎麼說，聽我沾沾自喜完後，她也說：「＜不乖＞也是你的作品當中我最喜歡的一篇。」喔呵呵，能得到本系大一首席才女的讚賞，夫復何求？

　　這個主題早就想要寫了，今天下午下雨，不能自己多練球，就窩在計中寫完這篇。別看字數少，我可是寫了快一個小時呢！畢竟小品等於小說界的短篇，是「千錘百鍊的一擊必殺」，希望這篇能殺很大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