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是先寫了有關輕痰作品討論會的一些東西,才回過頭來寫道南的心得。不過關於創作,不會因為短短幾天就改變觀念,所以我想還是可以並存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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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禮如儀的參加每次的道南文學獎,這次總算拿到個獎,雖然是現代書評第二名,總共稿件也才十二篇,跟現代文學的其他類的得獎難度根本不能比,但以我的實力,加上這篇自覺寫得普普,能得獎還是十分幸運的事。當天十分高興,到處抱人家,倒也不是真覺得自己的作品被鍍金了,只是一者,這是我繼離開高中後拿到的最好的獎,二者獎金七千元,對我這種窮酸的傢伙不啻是一筆財富,就只是這些膚淺的原因而已。第一名的柏言的作品曾經拜讀過,無論是剖析的深度還是辭藻的華茂,都遠遠勝過我這個第二名,這樣的作品我想才真正有資格得獎。
倒是自己入圍現代散文的作品被提出講評,還比較值得高興。第一輪投票芳明老師給我一票,雖然他的理由是因為寫的某部份事件打動到他,劉克襄和阿盛比較注意的,還是這篇作品的深度和細節不夠的問題,總之這篇好像也沒什麼優點,單純是因為政治正確(中文系的迷惘加父子關係),就被芳明老師選出來了,但畢竟也是因此而得到難得的老師講評,而且第一輪投票進入的只有六篇作品,還可以號稱是這次道南散文的前六名,還是非常值得開心。
雖然老是說自己不應該把作品給別人看,免得以劣作消磨朋友的時間,可是那篇入圍散文至少在事前給過柏言和小冷看,都給了我具體有用的意見,即使沒有得獎,至少讓我更接近得獎的門檻,在此偷偷致謝。
雖然新詩和小說都沒有入圍,還是聽完整場道南決審會議,新詩組已屆八十的評審辛鬱,連自己都承認不太適合評校園文學獎了(只是因為住附近就被抓來的樣子),一度好像要睡著了。他感嘆已經無法像我們這年紀寫如此青春的情思,只能去寫社會寫實和垃圾的題材,聽來有股可愛的哀愁。小說組的評選真的像婆婆媽媽在逛菜市場,不枉我翹課留下。季季即使剛從蘇偉貞的演講遁逃來決審,非常疲憊,一講到某篇作品的基本功嚴重不足,還是十分激動。她對作品的某些要求在這個世代的某些人看來,可能陳腐,可能吹毛求疵,但也可見即使是面對一場校園文學獎,她都是如此虔誠的在捍衛心目中的文學美典,即使不見得能獲得認同,她的精神也仍是可欽佩的吧!
這次輕痰在道南的斬獲不少,名次都頗高的,我想我的入圍和得獎,勉勵的不只有我,更是其他沒有投稿的人,代表說連我都可以入圍甚至得獎,有為者亦能如是。重複好幾次了:我其實並不相信因評審眼光而落敗會是合格的理由,在相信評審都是十分認真看待稿件的情況下,自己的作品沒辦法得到青睞,就代表它沒有強悍到獲得每個接近水平的讀者的重視。除了繼續修練,攀爬那不知多高多遠的極致之外,別無他事有用。
在以往的網誌,我曾不厭其煩的敘說創作之於我的意義,現在,我覺得有必要再重新敘說一次。
對象不僅是大家,更是自己。
進大學不久,我漸漸認清,自己在創作的賽跑上,永遠是落後的。每一分肌肉再緊繃,汗水噴灑得再多再熱,與前行者的距離仍無法拉近多少。所謂終點,是我評判他人作品的標準,嚴以待人卻無法拿來律己,如果我真的如此潔身自愛,我連留下文字都無法。
很多人說我的文字很真誠,我總認為那是安慰的話,雖然我偶也以這種形容稱讚他人,並覺得那是很珍貴的品質,但我無法如此寬待自己。我很清楚,充滿誠意的書寫,不見得在美學上能有好的評價,更不見得是吸引人的作品。我想,若是周遭的人稱讚自己的作品很真誠,絕大多數是被作者本人感動,換作陌生人,也只會覺得是毫不稀奇的路人的喃喃。瑤瑤歌唱技巧不佳,還是常唱現場,我們會讚賞她的勇敢,卻絕對無法承認她的歌值得一聽。
自然,有些人在書寫中展現的真誠本身就很吸引人,比如彥妏和小冷,那是氣質使然,但我不認為我有這樣的美好品質,我能有的只是他人的憐憫。因此,我不再像以前一樣,一寫完什麼,即使是網誌也好,就興沖沖丟給親朋好友看。沒有人的時間該被浪費在不美好的事物上,我很清楚,別人願意看我的作品,是因為我或許還有那麼一點值得重視的地方,而不是因為作品本身有魅力。我無法忍受別人是因為交情而願意讀自己的作品。要檢驗是否如此很簡單,只要看看有沒有人會主動探問我有沒有新作就知道了。
偶爾還是會為自己在作品中展現的真誠而自豪,然而高興往往是一時的自我欺騙,我知道我之所以書寫如此真誠,一方面是因為我不懂得虛構想像,我很自我不會推己及人,更重要的是,我除了真誠,也沒別的什麼可以拿出來了。
即使自知創作之才十分困窘,也不是靠讀書就可以彌補的,我始終沒有擱下筆,始終沒有棄絕以文字跟外界溝通的管道,畢竟文句從手中誕生的那一刻,那種屬於自己的東西確實留下痕跡的感覺,還是非常誘人的;同時,我又是非常害怕寂寞的人,即使那寂寞是注定的了。雖然悲觀的認為怎麼寫也好不到哪去,我對自己創作的要求也算不低了,即使是我極不擅長的文體如小說,我仍催逼自己,以最真實的心緒,使用不那麼理所當然、又能契合所思所想的形式來表現,如此不安分,往往當然是失敗的。當然,都如此努力了,作品總還會有那麼一絲絲可取之處,但對我而言,明顯瑜不掩瑕的東西,別人當然覺得沒有看的價值。
因此,面對輕痰每學期都有的作品討論(無視架構中),除了盡我所能的推敲別人的作品外,對自己作品的呈現更是不敢大意。輕痰的討論會,因為有寫的人就會被討論,是紓解創作寂寞的大好機會,但也是別人不得不看我的作品,甚至還要評論的時候。我非常畏懼自己的作品對別人而言是浪費時間的,即使結果也往往差不了多少,連至少讓人想看的境界都寫不到,但平常的我,還是能隱藏在虛假的好話中:說是虛假,其實也不是說不是事實,只是那些號稱優點的東西,往往只是基本應該做到的要項而已。
也因此,當自己的作品被人認為消費了某一群落時,我感到的不是不解,只是深深的慚愧。
沒想到自己的作品無趣冗長就算了,還會造成別人的不快。
我的作品常常有些試圖想表達的東西、試圖運用的技巧,是讀者(一向稀有)不會察覺到的,甚至會誤解的,像這次就是如此。然而我從來不會、也不能認為是別人的錯,這絕非話術或憤言,我真的認為,別人願意看完自己的作品,已是十分幸運且幸福的事了,我也常如此對人說,只是換來的常常也是抽象的讚賞而已。別人會誤解,只代表自己表達得不夠清楚,或傳達的方式不夠吸引人,以至於別人不會想再進一步思索。對我而言,認真看完我的作品常是極高道德的犧牲,要求讀者要跟上腳步,那是有資格的創作者才能說的話,我不是。所以,除了避免讓他人不快的誤會之外,我不會一一剖析我想表達的是什麼,而非只是如何如何。說的再多,作品也不會因而加分,反倒是經過一段時間回首自己的作品,不免有後設的增添意義的嫌疑。
不斷自貶自己的作品,似乎又打著意圖以自怨自艾換取可憐的算盤,或許是吧?不過我想表達的很簡單:我放縱自己把創作公諸於世,而且做得不好,非常對不起。
- Jun 02 Thu 2011 20:10
雜記道南決審之也是罪人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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