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仰望

  今晚很高興跟你一起吃飯。沒有別人。或許是很久沒單獨跟人吃飯,我講了不少話,不少真話,很暢快。

  這家店縮在鄰店的招牌中,所以你以前都沒有來過。

  「有很多看不見的東西都看不見呢!」你似乎沒意識到,這是你之前就說過的、讓我備感困惑的話。

  「現在你又看到了之前沒看見的東西了呀!」我笑著說。

  與你說話總是莫名能得到什麼,就像你說芳汶老師說故事時總是莫名會讓人想掉淚一般。

  「這樣我壓力很大耶!」

  「自然就好了啊!」

  你說起你仰望的一個人,說他因為忙碌而一段時間沒理睬你,後來他跟你說,是因為當時不想硬逼出時間回應你,卻只能草草的跟你說再見……總是會有這般讓我默然沉思的語句出現。  

  我跟你說,我常做的是仰望別人,沒跟你說的是,你也常是我仰望的對象之一,只是怕你壓力太大,也就放在心裡想想就算了。



● 偉大

  
http://www.youtube.com/watch?v=xOj6jlSV1vg

  似乎是因為這個,我才確切知道郭立民老師的事件,可見我實在太不關心我所在的學校。在我的facebook上有連署行動的網址,點進去應該能有清楚的了解。在此概述一下:政治系得到兩次教學評鑑優良,上課充實深刻,深受學生愛戴的郭立民老師,因為十八年來沒有繳交任何一篇論文,即使政治系和社科院皆同意續聘,但學校給予不續聘處理。

  站在學生,尤其是一般大學生的角度,老師的研究成果與他的教學能力,未必然有很密切的相關,畢竟大學主要是在打基礎,教授的研究成果未必能有效傳達給大學學生。更顯而易見的是,一個在學述研究上有很高成就的教授,不一定就在教學上有很好的效果。郭立民老師就受教於他的學生所言,既然教得充實深刻而易懂,難以相信他有因為沒寫論文就削剪其教學能力,這突顯出一點:沒照評鑑的規定交論文,是否就等於這個老師不學無術?如果這老師沒有始終在吸收新知,能始終受到學生的青睞嗎?

  很難相信,一個學養深厚的老師,沒能力敷衍制度讓自己安然過關,大約從他的發言中可以察覺他是有意以自身為賭注,向政大-以至於其他學校-過於重視論文發表數量而輕忽教學的方針對抗。表面上來看他失敗了,因為校長官腔半天,仍說要「依法行政」,從那連署行動的網址裡找,可以看到他面對政治系學生連番提問,顧左右而言他,甚且還要政治系主任出手給他台階下,想來只想等風頭過了就不了了之,然而,透過傳媒,使得許多人注意到學校方針走偏的問題,甚且別的學校也有所共鳴(研究政治思想的郭立民老師應該早知道會如此吧),即使學校再怎麼蔑視學生的意見,相信也不得不小心應付從其他地方傳來的聲音。

  最終回歸到的仍是老問題:究竟我們進了大學,所需要的是什麼?大學教育到底要給我們什麼?

  我常覺得,太多人只重視可量化的結果,卻忽略了過程的重要,在人文學科更是如此。爭幾個評比標準不盡公平的排名真的有意義嗎?為何學校上層總想要以商人的眼光(而且還不怎麼高瞻遠矚)來指導學校的行走方向?

  我只能說,在學校這台開始失控的機器裡仍努力求生的老師們,你們真的辛苦了。

  (話說好像許久網誌沒出現論理的文字了)
  
  看了上面的片段,我決定要旁聽中國情詩選讀(有什麼關係?),便去信問老師要準備什麼,不自覺就多寫了些。有一段文字我寫得挺認真:

  新的一年,老師又有一兩百個學生的名字要記了吧?不過,我不過是被老師教過的千百個學生之一,能不能被一直記住並不是重點,我很高興的是,老師絕對會都被許多許多的學生記住,不管是以前、現在,還是將來。或許對老師而言,這比讓學校的頒獎機制記住,還更重要。

  老師的回信十分溫暖誠摯,然而由於裡面有許多我不敢承受的美好形容詞,說不定有人會想:「人家說點好話就那麼當真,好笑!」這樣傷害了不只是我,更是老師的初衷,所以就不貼上了。

  總之我是去聽了,老師第一個朗讀詩就找我,實在不敢當,畢竟我雖然喜歡默念詩,但默念畢竟自覺很有美感,一出口就不敢說了。老師說最近非常脆弱,所以在這堂通識課要多講些愉快的事,於是就大談自己的情事起來。聽聽別人人生精采的閱歷,也是一種修行。

  附上長廊詩社的學長利文祺描摹老師所感的一首詩。雖然詩的最後一句我個人覺得有些可惜,但整體感覺還不錯:

〈去蘆葦那邊〉
 
這是我們往返的最後一次
你走在河堤在綠色的
蘆葦那邊,說著
怎麼定義愛情
或許在雙人的腳步間
 
風太大,掩蓋了我的耳朵
但我懂你說的話。蜻蜓
橫切在時間之夾縫
夜是大水,覆沒了長長的髮絲
而你的身影是高高的
色澤、氣味屬於醉夢溪畔
斑斕的浮影在水深處
彷彿留戀的漩渦

這時,鳥聲高低
敲開了羞赧的芒花
訝異於萬人中我和你怎麼
像唯一之人,時間就這樣溜走了
我們意會,不需多問,抵定
立在河邊。
 
風太大,掩蓋了我的耳朵
我總是把湧升的激動壓抑下來
在聽到一對飛鳥
或一只酪梨落下成熟的時候
我就是塵土,接住是喜、是憂
你滾滾熾熱的心
 
「帶你去……」
於這條路徑沒有底端的路徑
就去了你帶我去的那邊
「帶你去……那邊
好麼?」
而風太大掩蓋了耳朵
我不敢多問,視為水聲任你溜走
 
 
課堂陳芳汶老師提及往事。學生時代,她仰慕伊人許久,
但雙方未曾表示,只有略敘魚雁。某日機緣,他北上政大
探訪。她千思萬想,醉夢溪是唯一可賞玩的所在,於是夜
裡兩人漫步河涘。他內向,彷彿飛過的白鷺,總是說話輕
聲。他鼓起勇氣,說了:「帶你去見我母親。」或許是她
沒聽到,只是淡描:「這樣呀。」



● 加油

  Rain學長禮拜一晚上特地帶我們練球,從六點練到十點多,跑山路跑籃對傳上籃罰球卡位要球折返跑螃蟹步等等一應俱全。累是還好,因為份量似乎沒有大一時得多(還是只是老人在粉飾過去而已?),而且以前都是在艷陽的炙烤下,哪像在晚上還有徐徐清風吹拂?

  大一時候的自己,順服的跟著高不可攀的學長們練球,那時在想些什麼呢?在跟大家都不熟的情況下,也就只是默默的跟著跑動吧?跑著跑著,居然也就大三了,居然偶爾需要上場了(儘管實力遠遠不能支撐)。重回以前的練習模式,卻已經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那天跟企研所打友誼賽,Rain學長要我去帶大一的四個學弟,平常總是受人指揮的我有些惶惑,但也只得硬著頭皮上場,好在雖然是輸了,照我們的實力和經驗與對方相比,分數倒也不算相差太大,我甚至還拿了八分,似乎是有史以來我打全場拿到的最高分。雖然我和自己星座表示的完全相反,對身為雞首這回事非常恐懼,但既然都當上學長,而且資歷還是現役裡數一數二大的,似乎不能總是躲在牛後裡逃避責任。

  近幾年來每次交替,似乎就是球隊的存亡關鍵。耽溺詩書且開始想到研究所的我,不太可能除了練球時間之外自主練習了(但每次有人邀我還是會被抓去),對比賽型的球隊而言只怕是個累贅,但我想在練習的時間內緊密且認真的練習仍是本分,也是我唯一能做得好的。不管球隊日後走向如何,我都會盡力配合這點,直到我離開這個球隊為止。



● 榮幸

  很高興能參加輕痰社這次非常具有歷史性的創作比賽,因為這次選出的作品,將會在他們將要編撰的刊物上刊出。我一不是輕痰社社員,二沒有投稿,能夠在會議中大放厥詞,甚且參與投票,只能說是幸運。

  最先當然要感謝柏言、浩偉跟我一起上山時讓我得知這個消息,並且借給我稿子。由於時間不足我只能匆匆閱過一遍,其實有些惶恐,因為大多數作品都有一定水準,而且有好些作品十分傑出,都不是草草翻過就可以明白的,好在也沒因此弄出什麼笑話,甚至綠豆的散文全場只有我破譯其意(可是之後就一直被嗆是gay,幹是你寫出來的你才是!),不敢說自己的理解能力有多高明,或許就是剛好掌握到閱讀的線索吧?整個會議正經八百中又不失嘻笑,簡直是我理想中討論創作的典型。

  最後浩偉邀請我日後為選出的三篇文章寫入選原因(其實是強迫別人跟我邀稿),只能說是非常榮幸。現在的我實在說不上是什麼專業的評論者,我也沒認真鑽研什麼文學理論(尤其是西方的),能做個認真的業餘讀者,對我來說已經很不容易。但願之後還能有這樣的機緣,在刊物上盡些心力……話說,之前停雲提過的創刊夢想,沒想到居然在大二這屆實現了。心知人各有志,像大二這屆創作者輩出彼此又十分投契的實在也是異數,但樂觀其成之餘還是不禁有些感嘆。

  「你會覺得,我們一群人自high的討論彼此的作品很好笑嗎?」陪小冷買午餐時,他問。

  「哪會。我真的很佩服你們。」

  當然,在眾聲喧嘩當中,不可免的又碰到什麼才是好的文學,甚至,什麼才叫有文學性,這樣尖銳而難解的問題。之前網誌說到了,我提不出個完美的答案,文批用的課本《文學理論導讀》的緒論名為「何謂文學」,似乎要公佈答案,結果作者批判說文學是藝術的語言、是想像和虛構的、是不為實用目的而作的等說法的盲點後,最後結論是:當代大多認為是比較好的書寫品的,就是文學……這有說跟沒說不是一樣嗎?

  然而,文學這回事,不就是有說跟沒說好像沒什麼不同,可是又的的確確有什麼不同的玩意嗎?

  由於我閱讀範圍很廣,所以個人對文學的定義以及區別的判準,就不太會侷限在很容易指出的標準上(譬如顯而易見的象徵或意象)--即使這樣似乎能保持文學的純粹性,但對不合這一兩項明確標準的作品顯然不公平,尤其是明顯的詩性較少的文類。我判斷一篇作品是好是壞,最先看的是它能不能清楚且深入的傳達它要表達的東西,不管它的內容是否容易理解,只要它能引人入勝,引人深思,引人感動,我實在沒有理由說它不是文學。所以在我看來,李商隱和李白無法軒輊,儘管前者密麗幽深而後者大多暢快淋漓,無須多想,儘管我很容易用許多術語裝飾前者而只能感性卻不夠具體的評析後者。

  「有時候我的作品自己看都覺得很好,可是放在大家的作品當中就覺得,怎麼差這麼多……」這樣的話讓我感到很難過,因為我自己也常這麼想。

  儘管你的作品並非十分傑出,但那決不是日記--至少不是只有紀錄性質的日記。因為我草草看過一次後,到現在甚至還記得你寫的那個畫面:

  在我跌倒時,你都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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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秋悟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4) 人氣()